美食纪录片

这些天看陈晓卿主导的美食纪录片《风味人间》，《舌尖》的原班制作团队。
 
看着看着 就很感慨
 
一是感概好吃的美味太多 从这个角度来讲 生而为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二来感慨人类智慧在某种程度上 真是惊人的相似 地球这端的人和地球那端的人 不需要言语 不需要互通往来 各自揣摩出来的生存方式 烹饪方法 竟是如此的雷同
 
三是觉得人类又是如此的生猛、残酷以及贪婪 貌似人类是地球上唯一一个 什么都愿意找来吃 什么都敢吃的物种吧（不是的话请纠正我）其它的物种大概都只会在自己的食物链内寻觅 不会想着要去侵犯食物链之外的世界 

整部纪录片拍的是挺好的 就是看着某些场景 感觉有点儿不适
 
其实我这种不适的感觉应该是种伪道德 毕竟 我不是全素食主义者 香煎鸡胸肉啊 五香麻辣牛肉干儿啊 蜜汁烤羊排啊 剁椒鱼头啊 这些我都爱吃的 

当然 另两个事实是：一 我们家餐桌上 蔬菜和肉类的比例是八比二 海鲜类稍高一点 可也就是我一个人吃 一个人吃多少吃不嗨 总是一心想着要怎样才能不浪费；第二个事实呢 就是自从我自己做饭以来 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鱼头炖豆腐或是大闸蟹 并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在国外生活过的人都知道 国外的鱼贩子是不会把鱼头拿出来卖的 一般都扔掉了 精明的中国人发现之后 就会要鱼贩子把鱼头留给自己 非常低的价格就可以拿回家 毕竟 西方人觉得 连鱼头都吃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儿 再来就是大闸蟹 拿荷兰来说 荷兰有产大闸蟹的（还是小龙虾？记不得了）基本都卖到中国去 水产商说：“为个大闸蟹（小龙虾）整那么麻烦，费那么多时间，我们是耗不起那个功夫的。”（这个镜头在《风味人间》里找得到）
 
每年吃大闸蟹的季节 我都会在菜市场的鱼贩面前杵很久 看着那些个爬来爬去的、美味的大闸蟹 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七八年下来 一次没买过 主要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我不能想象 活生生的把它们蒸死 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前面说过了 我明确知道自己以上的感受是一种伪道德 谁要请我吃大闸蟹 做好了给我吃 我一定是第一个飞到桌子旁边的
 
这么优秀的美食纪录片 务必要拉着柯里一起看 当然 看过一集之后 他就不看了 内心不适：“你们国家的人还真是‘物尽其用’，什么都吃，什么都不放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 片子里正在放夜宵的人吃鸡爪吃猪肚啊什么的
 
话说 还有一点我也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煲汤 一定要把动物的头放在里面呢？以前小时候喝汤 一看到头我就吓得要死 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现在也是如此 吃鱼的时候看到鱼头就感觉心有余悸 总觉得那鱼在看着我 可吃剁椒鱼头就还好 究其原因可能是鱼头劈两半 感觉就不那么像头了吧 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跟柯里说：“我较着吧 早年荷兰出那么多画家 德国出那么多哲学家、思想家 主要是因为吃得太单调 在吃上完全不花功夫 省出来的时间拿来干嘛呢 拿来画画、做研究、思考人生了 你像我们中国 自古‘民以食为天’ 天天儿的 切个土豆丝儿都得讲究刀工 做饭都能耗掉一天的功夫 做完人都散架了 哪还有兴致思考宇宙万物。”（当然 中国古代也出了不少大学者、大思想家、大画家 不过就我从书上看到的是说 一般人家里出不了这类人 这类人大多都是衣食无忧的‘闲人’ 而欧洲的大画家、大思想家 有出自富裕人家的 也有出自贫苦人家的）
 
我时常很佩服荷兰人 德国人 瑞士人（我只说我了解的）超市里卖来卖去就那么几个品种 少的可怜 早餐中餐晚餐 几片干面包、几片起司、几片菜叶子 吃得跟人间美味似的 天气一好吧 就烧烤各种肉 各种肠 各种嗨
 
想起来在德国工作的时候 中午和同事外出就餐 去到一家商场的烤肠儿店
 
等餐的时候 一位老妇人牵着一只香肠狗从我们身边经过 

一位德国同事开始嚷嚷了：“哎呀小狗狗 你要快点跑 不然嘉兰会吃了你！” 嚷得太忘乎所以了 声音大了点儿 被老妇人听到 赶紧收了收手上的绳索 拉着她那可爱的‘小香肠’ 神色慌张的离开了 

同事们大笑
 
我是很不爽的 直接顶了回去：“我说 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是哪个村旮旯角儿出来的 没点儿辨识能力 只会道听途说的人；话说 咱们在中国出差的时候 我要是在公共场所那么嚷：‘诶 要小心这个德国人 德国出过纳粹 所有的德国人都是可怕的恶魔耶。’ 你怎么想？”  同事们的脸色秒变 显露出尴尬 毕竟 ‘纳粹’这两个字是他们的耻辱 是上辈造的孽 下辈们世世代代都得背着 时时反省 
 
“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的。” 德国同事开始圆场 
 
“开玩笑分场合的。室内开玩笑 我了解你 只要是无意 随你开。中国有些地区吃狗肉这是事实 但我不吃。公共场合这么随意 很无聊知道吗。”
 
回到《风味美食》 
 
陈晓卿在《圆桌时光派》里说：“有些人迷信食物能延长寿命。实际上人的寿命，首先是靠父母，就DNA嘛，第二呢靠天地，也就是环境，第三呢靠政府，这个医疗便捷不便捷，第四靠科技，第五个靠自己，要锻炼，对吧，第六个才能靠吃的。如果说吃什么能长寿，倒不如说不吃什么肯定能长寿…… 正如蔡澜老师所说：‘所有的美食，总是从牺牲一点点健康开始的。’”
 
事实上 可能就是这样的：‘所有的美食，总是从牺牲一点点健康开始的’ 

这样一想 我又不觉得难过了 
 
生活在如此‘单调’的国度 全当是修行吧 清心寡欲 

可即便如此 我也不可能接过一杯从自来水管里出来的水 发自内心的赞美一句：“Dank u. Erg Lekker!”（荷兰语：“谢谢。太美味了！”）

2019年